爛桃

瓜瓢 ｜ 彗星

◎个人很爱的梗▪不喜欢BE别看番外

◎设定参考多世界诠释及电影《彗星来的那一夜》

＞01

渡边温斗赶到聚会，远远就看到有人在向他招手。

仔细看原来是崔玹硕，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他险些没认出来。崔玹硕乍见他西装革履的模样也有些不习惯，两人在朋友们的打趣声中相视而笑。 

初中时他俩出了名地招摇，一个发色像霓虹灯似的两周一换，另一个追随偶像的脚步甩着几缕碧绿海带头，尽管没过多久都被教导主任按着剃了板寸。渡边温斗臭着脸戴上帽子，帽沿上一圈豹纹是他时尚梦碎前最后的倔强。 

 

那会儿班上没人敢和他搭话，除了同桌的转学生朴炡禹。 

 

上课时朴炡禹悄悄塞来小纸条，上面字迹端正地写着“你的帽子真好看:）”。渡边温斗瞥见他小麦色的脸和土黄色的马甲，心想:居然还有这么土的人。

Respect。 

 

清脆的杯盏相撞声把渡边温斗拉回现实。 

 

听见话题从今晚将经过城市上空的阿拉特斯彗星聊到最近那部关于彗星的电影，他笑着碰了崔玹硕伸过来的酒杯:“如果有重新抉择的机会，我想回到十年前。” 

 

崔玹硕吐槽他：“怎么会有人想念初三那种压抑的日子啊。” 

渡边温斗仰头一口饮尽余下的酒。 

 

流经喉间的热辣感扩至额角，恍惚间他仿佛真的置身当年:

空气沉闷得像凝固的果冻，吊扇吱呀着转过几十圈，朴炡禹给他抹了小半罐清凉油，他的太阳穴火辣辣地疼。 

 

-

热闹过后总归要曲终人散。告别朋友回家的路上，他似乎看见了他们说的那颗彗星，像一只拖着柔软尾巴游弋而过的水母。 

 

想起崔玹硕说的那部电影，他不由自主地顺着彗星漂浮的方向，走过某片格外昏暗的地带。 

如果彗星真的能赐予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样的念头很快随酒意被拂散在微凉的夜风中。他自嘲地笑着垂下头，昏暗的路灯把他的身影映得细长而伶仃。 

 

许是隐约还有不甘，当晚他真的梦回15岁，却只能以旁观视角眼睁睁地看自己重蹈覆辙。 

 

朴炡禹旋紧清凉油的盖子，趴过来对他笑：“这样上课就不会打盹啦。”说话间双眸明亮潋滟，眼尾上翘像两只小钩子，钩得他的心有点痒，只好战术性地灌了一瓶水掩饰慌张。 

 

不知何时开始，朴炡禹和戴同款黑框眼镜的班长越走越近。同学们起哄说朴炡禹早恋，朴炡禹连忙摆手否认，却悄悄地红了脸。 

 

放学时班长又来找朴炡禹，他气得用力踹了桌子一脚，疼得差点掉下眼泪还要嘴硬：好得很，两个土包子挺配的。 

 

他中考落榜那天，朴炡禹和班长并列榜上首位，名字红得刺眼。刚出校门就遇上才来的朴炡禹，他烦躁地拍掉朴炡禹送上的礼物，冷眼看朴炡禹的笑意僵在嘴角，那双黑得无辜的瞳孔慢慢被低落的睫毛遮掩不见。 

最终礼物还是辗转到了他手里，彼时朴炡禹已随祖父回到老家，从此杳无音讯。 

 

礼物的包装盒上扎着精致的蝴蝶结，打开一看居然是他肖想已久却价格不菲的那双鞋。鞋盒里塞着纸条：“希望能一直和你在一起”。 

落款处小心翼翼地画了爱心，字迹一笔一划写得端正，纸条却似乎曾被人紧攥在手心里，皱巴巴的。 

 

像是承载了15岁少年全部的自尊与爱。 

 

 

＞02

兼职结束后，朴炡禹扳着指头算自己的存款距离买下展示柜里的那双鞋还差多少，一旁的班长扶着眼镜不解地问他：“你欠渡边温斗的人情这么贵吗？” 

 

渡边温斗大概对曾经救过他这件事毫无印象。 

 

那天朴炡禹又被堵在角落，身后忽然传来低沉又不耐烦的声音，让这群扰人清梦的垃圾滚远点。小混混们一哄而散，只剩他张大嘴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躺在墙头的慵懒少年。 

 

在包括班长在内的旁人眼中，渡边温斗几乎浑身写满了“莫挨老子”。

他们没见过看恐怖片时吓得双手捂眼，却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偷瞄剧情的渡边温斗。 也没见过嘴上嫌弃朴炡禹画的书签太丑，却在隔天把那张书签夹进常看的漫画书里的渡边温斗。 

 

这些都是独属于朴炡禹的秘密。 

 

其实近来渡边温斗的脾气收敛不少，上课时也开始认真记笔记了，尽管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时不时蹦出些诸如“我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真的重生了”“怎么很多事和我记忆里对不上号啊”之类的胡言乱语。 

 

有一回还凑过来问他:“你是不是等初中毕业了就要回老家啊。” 

他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漂亮的脸，结结巴巴地回答说自己的祖籍就在本地，看到渡边温斗大大的眼睛里盛满大大的疑惑。 

 

朴炡禹欣然答应帮渡边温斗辅导学习。听到他向班长道歉说以后不能再一起做兼职了，渡边温斗的书包背带都甩出快乐的弧度：“走，我送你回家。” 

 

与渡边温斗并肩经过路灯下时，他慢吞吞地朝旁边一点一点挪过去，直至两道影子如相拥般重叠在一起。 

 

他正窃喜，忽然伸过来一只温热的手，试探着牵住他的指尖。暖黄的灯光如蜜般淌过渡边温斗红彤彤的耳朵。 

 -

两人如愿进入同一所高中。高三的课业更加繁重，朴炡禹没忍心叫醒自习课上沉沉睡着的渡边温斗。

在桌角那沓厚重试卷的掩护下，他蜻蜓点水般地触碰了渡边温斗柔软的唇角，坐回去时滚烫的脸颊还残留新鲜油墨的香气。 

 

成年礼那晚，渡边温斗抱着蛋糕来敲他的门，蛋糕和人他全都笑纳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就看到客厅里摆着满满几大袋行李，渡边温斗站在一旁，眼角眉梢都挂着得逞的笑意。 

 

两人交往七年后的某天早晨，朴炡禹听到新闻播报这周将有彗星经过。夜里他想去阳台看一眼，却被渡边温斗手脚并用地缠回了床上。 

 

这晚的渡边温斗热情异常，朴炡禹还没来得及从前一场汹涌的情事中挣脱，又被身后追来的热吻彻底吞没。他被亲得晕晕乎乎，任由那只不安分的手再次向身下探去，牵引炸裂于脑海的绚烂快感。 

 

隐约听见渡边温斗在耳边如恳求般低声说：“再来一次。”

“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想看HE的到这里可以停了—

 

 

＞番外 

下班路上经过一家鞋店橱窗前，渡边温斗忍不住停下脚步。为满足狂热鞋迷对绝版的渴求，许多厂牌纷纷推出复刻版，他一眼就看到当年收作礼物的那双鞋。 

 

即便过了这么久，再回想时他还是感觉很难过。万幸的是上天赐予了他弥补的机会……思索间不小心撞上走出店门的顾客，渡边温斗眼疾手快地接住那人手中滑落的鞋盒。 

 

对方抬起头，显眼的蓝色头发下是一张熟悉的娃娃脸，逐渐与他记忆里童年好友的形象重叠。

渡边温斗听见崔玹硕以陌生而客气的口吻向他道谢，转身时亮晶晶的十字耳坠闪得他眼睛有些酸涩。 

 

回家打开电视，节目里正好谈及今晚彗星就会经过这座城市。他心血来潮地找到那部电影，打算再看一遍。

犹记得曾经的他没看完前二十分钟冗长的对话就睡过去，这次为保持清醒，他专门备了一罐清凉油。 

 

-

朴炡禹刚进门就闻到浓烈的清凉油的气味。

他用纸巾帮眼睛红红像一只巨型兔子的渡边温斗擦着脸，又有些忍俊不禁:“怎么突然想到把清凉油涂在太阳穴上呢。” 

 

他说着，捏住鼻子下楼去扔垃圾:“啊……我从小就不太受得了这种刺激性的气味。晕车时闻到别人用这个反而会更想吐。” 

 

也许是清凉油的刺激性真的太强，出门前朴炡禹看到渡边温斗的眼圈又红了。 

 

渡边温斗一反常态地主动拉着朴炡禹去阳台等候彗星。可惜今晚这颗彗星不够明亮，朴炡禹靠在渡边温斗的肩上，仰得脖子都酸了，好半天才依稀看到它划过天际，像一道被截断的手电筒光。 

 

即便如此，朴炡禹依旧很兴奋，躺上床还在滔滔不绝:“大部分人听到彗星都会想起哈雷彗星吧，据说它每76年才会回归一次。我本以为所有彗星都有回归的那天，直到最近才知道，原来还有一种彗星叫做‘非周期彗星’。” 

 

“这种彗星终生只能接近太阳一次，一旦离开就永远不会再回来。” 

 

朴炡禹睡着后，渡边温斗又去看了一遍电影。电影里彗星的磁场干扰了平行世界间的退相干性，那片格外昏暗的地带成为连接这些平行世界的通道。 

 

女主角顺着彗星飞往的方向走去。彗星经过得越晚，平行世界的时间流速越慢。她只要一直走下去，总能走到某个她想回去重新做抉择的时间节点。 

 

在这分裂出来的5038848个平行世界里，她或许与爱人琴瑟和鸣，或许与爱人貌合神离，又或许曾与命定的爱人擦肩而过却素不相识。

但无论如何，顺着彗星轨迹行走的她必然永远也回不到最初的世界。 

 

正如此刻这个渡边温斗永远也找不回那个认真写下“希望能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朴炡禹。 

 

他就像一颗非周期彗星，再也不会回来。 

 

-Fin-